Life & Law

有一天，我在圖書館當班的時候，有一位在這邊攻讀國家考試學程的希臘同學走到櫃檯前，問我圖書館有沒有「Life and Law」這本期刊？我當下直覺地反應：「Life and Law?妳要英文期刊嗎？」她搖頭說：「不是。這是一本德文期刊。」因為我從來沒聽過一本德文期刊是用英文命名，所以我似懂非懂地同意她的回答，並且幫她透過電腦查閱。結果當然是讓她失望；法學院當然是沒有這樣的期刊。她也理解地離開。幾天後，我看到我同事專心地看一本法學雜誌，並且跟者做筆記。正在好奇他在用功甚麼時，由於他不經意地將該雜誌閉上，像圖片般的封面映入我的眼簾：Life & Law。我這時才知道，原來那位希臘同學需要的是甚麼樣的期刊。



Life & Law 是一本由Die Hemmer公司出版的法學雜誌。雖然名字如此生活化，可是裡面的內容，卻是針對時下或向來公法、民法及刑法的重要議題，請人撰文做一番結構性地講解。除此之外，每期大概也將新出爐的法院判決，做個概欖，讓讀者有個初步的印象。這樣聽起來服務周到的雜誌，可能以前、現在或將來，都無法得到（慕尼黑）法學院教授的青睞，正式地在法學院的期刊、雜誌櫃上，尋覓一個棲身之地。無法登堂入室的原因，是因為發行者並不是像Beck一樣的出版公司；Die Hemmer是德國有名的法律補習班。



教授討厭這些補習班的資料，好像已經不是新聞。為了讓大學生有信心準備國家考試，教授與助理們並非單單在課堂上信心喊話，各個與國家考試相關的專業、準備、複習或衝刺課程，依其屬性與國家考試時間，不停地開設。主要的目的，除了與這些補習班一別苗頭外，當然也希望學生對自己有信心，好好地自己利用學校的資源，準備、衝刺。教授與助理們所做的事情並非僅僅如此，我們可以發現，法學教授與助理們也與一些出版社長久的合作。毫不意外，我們會看到他們定期在JuS, JURA, JA等屬性的期刊上，不是針對相關領域的重要問題撰文解說，就是以案例的形式來澄清觀念。至於新出來的法院判決，也會看到以教授之尊，整理案情、爭點與法院看法，隨後附上自己的法學意見。我想，這是任誰都是會獲益良多的措施。問題是學生面對考試的恐懼，可能不是三言兩語就能道盡。我身邊準備國家考試的同事，絕大部分的時間，還是天天複習補習班的資料。我宿舍樓下的大教室，還是定期出借給準備國家考試的課程；有一次，我在經過出門時，還看到一大堆常見的熟面孔出現其中。「不怕沒準備，只怕不充分」可能是每個考過試的人都曾有過的想法，更遑論決定自己人生的國家考試。

國家考試為何這麼重要？德國法律系課程，雖然因應歐盟的教育整合規定予以改革，但是國家考試的本質從未更動過。如果沒通過國家考試，過去的四到五年就算白唸了。國家考試並不是你想考就考，也非考不過再考。一個法律系學生，大概第八或第九學期，若還沒參加考試，就會強制註冊為第一次國家考試的考生。如果很不幸鎩羽而歸，大家也只有一次重考的機會。所以偶爾會在新聞上看到，德國醫學與法學考試失利的德國人，轉而前往奧地利唸書，取得學位，返回德國謀生。最後，因為新制的計分制度，國家考試的成績必須與大學專業學程的成績合併計算。我聽我同事講，司法部認為，學生於後者的表現偏高，造成加權計分後，儘管國家考試成績並不優異，還是可以在總分上達到攻讀博士的成績，據此在將來取得博士學位。教授的給分權，無法干涉，所以司法部就在國家考試部分下手。間接地影響，大概就是及格率也降低。Bayern考試出了名的難，前開說法，頂多增添了無法求證的神祕性。現實是，每個人都想從早日擺脫這個考試；在結果出現前，層出不窮的念頭，可能比唸書還痛苦。

圖片為Life & Law的雜誌封面；其出處：http://www.lifeandlaw.de/