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8年7月13日 星期五

七子不可欺

「相約馬尾下(Unter Schwanz des Pferdes)」,讓恩斯特奧古斯特一世(Ernst Augst I 的騎馬英姿成為漢諾威火車站前,聚集人氣的地標。然而在當時,這位國王並非是漢諾威王國熱情擁戴的君主;相反地,才剛登基為王,就惹出影響後世深遠的「歌廷根七子事件 (Göttinger Sieben)」。

1714年開始,漢諾威選帝侯喬治入主英國,兼任英王,漢諾威王國與大不列顛及愛爾蘭聯合王國組成共主邦聯(Personalunion)。幾代之後,英王的王位落到維多利亞女王。由於漢諾威王國採取薩克利繼承法,須由男性王室繼承王位,故而漢諾威王國的王位就轉到Cumberland and Teviotdale and Earl of Armagh公爵,也就是後來的恩斯特奧古斯特一世。早在即位之初,他就表達反對1833年所頒佈的自由主義憲法。表面上,他的理由非常官冕堂皇:這部自由主義、君主立憲的憲法並沒有獲得王室的同意而頒佈。實際上,這位久居倫敦的未來國王,早已對英國下議會所欲採取的議會主義路線(也就是後來的內閣制),深惡痛絕!好不容易讓他有登基為王的機會,他當然要具體落實其君權至高無上的信仰。果然就在1837---也是即位的第一年---恩斯特奧古斯特一世廢除這部才施行四年的國家基本法(Staatsgrundgesetz)。同時下令所有漢諾威王國的公務人員,不用繼續效忠這部國家基本法。此舉當然引發護憲派人士的不滿與抗議。

最為不滿者,當屬歌廷根大學歷史與公法學者Christoph Friedrich Dahlmann。他不僅於1833年親自參與制定這部國家基本法,同時他也是當時階級大會(Ständeversammlung)的成員。他試圖從大學內部發起反對國王的運動。多數同仁不想在慶祝百年校慶的當口與國王發生衝突而失效果不彰。儘管如此,仍有六位歌廷根大學教授願意公開簽名反對廢除新憲法。這位教授分別為:法律人Wilhelm Eduard Albrecht教授、神學家Georg Heinrich August Ewald教授、歷史學家Georg Gottfried Gervinus教授、物理學家Wilhelm Weber教授、語言與文學教授Wilhelm Grimm以及語言、文學與法律人Jacob Grimm教授(就是格林童話的格林兄弟)。他們認為,基於其良知、法治國思想以及作為大學教授的榮譽感,主張繼續對1833年的國家基本法保持忠誠。此外,眾多的學生也響應此一抗議活動,並且將七位哥廷根大學教授抗議信,散佈至整個德語區。最後,本是漢諾威王國一校內部的抗議活動,變成全德語區眾所皆知之事。

18371118日,七位歌廷根大學教授正式遞交書面抗議書。恩斯特奧古斯特一世的憤怒,勿庸贅述。為了報復這七位哥廷根大學教授,該年124日,恩斯特奧古斯特一世將這七位教授送到大學法院(Universitätsgericht)審判。審判的理由很簡單:這七位教授在任教之初,曾宣誓效忠國王與憲法;而他們的抗議活動,顯然違背了自己的誓言,必須受到解職的處分。因此,同月十四日,大學法院作出解除這七位教授教職的判決。其中, Dahlmann, Gervinus  Jacob Grimm 將他們的抗議文書散佈到漢諾威王國之外,故而必須在三天內離開漢諾威王國。

「德不孤,必有鄰。」這七位教授意外地獲得眾多德語區人民金錢上的援助,以解決其生活的困頓。1839Albrecht教授在於萊比錫大學再度成為教席教授;Ewald教授則是立刻在杜賓根大學任教。經過一段時間後,Gervinus教授成為海德堡大學的榮譽教授。至於格林兄弟,則是到了1940年底方成為柏林科學院的成員。Dahlmann教授等了比較久的時間。在事發五年後,方於1842年的11月,被普魯士國王聘請至波昂的萊茵高等學院任教。


歌廷根七子事件,促使立憲主義與自由主義的思潮在德語區蔓延開來,終於在18481849年的革命風潮中,開花結果。至於10年前趾高氣昂的恩斯特奧古斯特一世。為了保住其王位,他必須允諾進行憲法改革,回到10年前歌廷根七子所竭力維護的自由主義憲法架構。

參考文獻:
2. https://www.zeit.de/zeit-geschichte/2012/04/Goettinger-Sieben-Vormaerz-Brueder-Grimm
3. https://www.zeit.de/zeit-geschichte/2012/04/Goettinger-Sieben-Vormaerz-Brueder-Grimm/seite-4
4. https://www.uni-goettingen.de/de/die+g%C3%B6ttinger+sieben/30770.html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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